乘风伸着懒腰靠上船舷,侧头问坐在船头对他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的星辰:“无星无月,这么黑漆漆的大海有什么好看的?”
星辰的声音平平的就像这深夜的海面:“没什么好看的,我不过在发呆。”
乘风打了个哈欠:“哦,不介意我一起吧。”
星辰回:“介意。”
乘风说:“大半夜的还真是挺冷的,你不要紧吧?”
星辰道:“没事。”
乘风突然笑了:“别人听到我们这么说话,会以为我们俩是疯子吧。”
星辰终于侧头看着乘风:“也不坏。”
乘风对上星辰的眼睛,摇摇头笑笑,然后转过头收起笑意,沉默了一会才道:“为什么会来?”
说了那么多才出来这三个字,乘风自己都有些不适应,他之前或许对想要求证的事脱口而出过无数个“为什么”,但这次他真的一无所知,而这种面对一个人完全心中没底的事从他懂事以来还是第一次。
星辰的回答依然没有任何的多余:“我被你母亲说服。”
乘风这回的沉默久到星辰认为他们这次的谈话到此结束了,但他还是用那一贯的语调重开声道:“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几句话就能让你做到这个地步,你对自己的人生还真是随便啊,星辰。”
这是第一次面对着本人叫出名字,所以乘风说前面那句话的语气还是懒洋洋的,但这两个字却是无比认真。
星辰原本不需要思考的回答因为乘风那么郑重的一声称呼而一时迟疑,也就变得没有必要再回应这本来就不算是句问题的话。
船头的两人再次陷入沉默,躲在船舱口的两人则看着他们在窃窃私语。
“喂,青龙,你眼力好,能不能看到他们在说什么?”朱雀眼睛已经睁到最大了,奈何除了一片漆黑中的两个人影外,连五官都没法看清。
青龙睁大眼睛小声回:“老大,我不懂唇语啊!”
朱雀不由叹气:“要是玄武那家伙在就好了,要不——”
青龙还没应,白虎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身后:“不行。”
朱雀和青龙一惊下赶紧拉着白虎躲好,同时作势让他噤声,然后才再探头看看外面,幸好船头那两人现在就和两座塑像没什么区别。
白虎对两人无语:“你们还真够无聊的,大半夜不睡跑来这偷听别人说话。”
朱雀和青龙异口同声反驳:“你还不是一样!”
白虎因为两人没压低的声音脸色一变,果然就听到乘风的声音从夜风中传来:“这么远听不到的吧。”
三人互相看看,白虎叹了口气,朱雀已经拖着青龙走了出去。
不过还没等三人尴尬地开口想到话题掩饰,就听乘风道:“你们要是睡不着,咱们这就启程吧。”
白虎三个不约而同地望向星辰,不过星辰背对着他们,但也不难想象她肯定是面无表情就是了。
倒是乘风见到白虎三个的反应,立即明白过来,不由侧头对星辰笑:“哎?你也对他们这么说了?”
星辰道:“差不多。”
一听乘风和星辰这么一问一答,白虎三个才知道原来乘风突然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是星辰对他提的建议,不过他们两个未免默契地太让人理解不能了,而且——
“这么不打个招呼就走真的合适?”白虎问出来他们之前的疑惑,“还是说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乘风反问:“不想招惹多余的麻烦算不算理由?”
白虎皱眉,朱雀见白虎不说话,不由急了:“我说你们说话就不能一句说完,老这么说一半留一半有意思啊!”
乘风一手一个揽上朱雀和青龙的肩膀道:“我好像好久没吃东西了,你们帮我做点宵夜怎么样?”
两人同时瞪着他,乘风笑:“拜托。”
朱雀不耐烦:“你搞什么鬼?干嘛扯开话题?”
青龙也没好气:“明知道我们两个做的东西根本没法吃,强人所难很好玩吗?”
乘风拍拍两人的肩,收回双手靠回船舷:“和公主们道别被她们理所当然地拜托一些我都懒得想的事,真的是一点都不好玩。”
乘风说的没错,打的这个比方演示出来对青龙和朱雀来说实在没有比这更贴切的了,站在他们的立场,对乘风虽然也能毫不客气地回绝不想做的事,但被要求的事毕竟也是情理中的,难免自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而当面对岛上的公主们时,他们恐怕是连拒绝的话都根本说不出口,因为他们现在能想到的就已经让他们皱眉了——最有可能也最糟糕的或许会是带上她们中的一个或几个代表去国都,将这一切禀告国王,跟着还有可能顺理成章地让他们负责到底……
青龙和朱雀赶紧挥散脑中继续下去的想法,两人都一致立即同意,马上开船离开,这么麻烦的事他们绝对不想摊上。
乘风看看还是皱眉不语的白虎,青龙和朱雀不由得也望向白虎,白虎这才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差不多也该和我们通个气,而不是用招惹麻烦这种表面的理由。”
他们这个王子怕麻烦是没错,青龙和朱雀想的也没错,他们几个也的确不是什么可靠的人,不过公主岛发生的一切以及公主们今后的生活还有可能会对他们提出的要求,他们几个可以一走了之,但乘风不行,他身为王子,既然负责将这些公主们救出了“生灵乐园”,就不会这么半吊子地半途而废,这也是乘风除却他本身的身份外的性格。
而他之所以会提早醒过来而要走的这么急,实在是对这些所谓的“麻烦”不能招惹,因为他们接下去的路已经没办法分出多余的精力来完成没法拒绝的承诺,所以与其到时候陷入两难,还不如落得个“不靠谱”“毫无礼数”之类的恶评。
乘风看着白虎三个笑了笑:“本来还想着让你们多过几天没负担的日子,能多睡几天好觉,既然这样,回国都之前,大家都得好好想些保命的法子,我们这次回去不仅是交差,更是——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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